南逐

傻子

我小的时候,在我老家的村子里,有个傻子。


她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,听说还上过大学,平日里闲的没事干就拿树枝在地上写字,她的字和她人一样好看。


傻子的家人对她很不好,她的婆婆总是拽着她的耳朵讲她提回家,她的男人总是在大街上对他拳脚相加。


每当这时妈妈就会捂住我的眼睛,耳边只留下傻子的尖叫,哭喊。


村委会前有很大的一块空地,我们叫这里为大队伍,平常供村民们晒麦子,地瓜干用。


孩子们最爱在这里玩。


在楼上住惯了,回到老家,我就去了大队伍,小伙伴们在那扔石子玩,那个傻子也在。


我看到了我这辈子也忘不了的画面。


那个傻子,长得漂亮的傻子,光着下身,两条腿套进塑料袋的两个提手,扶着一棵玉兰树,摆出扎马步的姿势,而那塑料袋子里装的,是一团一团的血块和乌黑的血。


我吓到了,那群小伙伴也看到了我,他们见我盯着那个傻子,对我说:


“你别搭理她,她就是个彪子,嫩家住县城,不杠回来,木见过,她这是在耍彪囊!”


“大彪子,大彪子!彪子‘拉血’啦哈哈哈!”


我从他们那里得知,傻子每隔一段时间就要“拉血”,一“拉”就要好几天,也就这几天,她的婆婆不会催他回家,她的男人还会拧着她的胳膊把她拽出家门,院门“怦”的一闭,傻子就只能去大队伍的公厕睡觉。


大队伍的公厕我去过一次,那里臭气连天,角落里还有几块发黑,长苔的砖头,有角落挂着厚厚的蜘蛛网,粪坑倒是干净,会过日子的村民三天两头掏一回农家肥,长柄杓晃晃悠悠,粪全甩到地上了,我站在门口看了一眼,便匆匆跑掉,傻子在这里是怎么睡的?地上那么脏,难不成她还会站着睡?


那晚,傻子又“拉血”了,她没去厕所,而是躺在了别人晒得麦子上睡了,塑料袋里积的血和她睡着时拉的血染湿了一片麦粒,快上午时,主人家去看麦子发现了在扣屁股上粘的麦粒的傻子。


“真不要脸,跃进家妗子说她过去那会彪子还在扣腚缝里粘的麦子。”


“我看着了,你看她咧吧着个腿,也不知道害羞。”


“那个死不要脸的狗逼玩意儿,以为自己杠好看还是怎么滴?嫩都去看看,那围了一群大老爷们。”


“……”


妈不让我去大队伍,我只能听听小卖部门口几个奶奶的谈话,可我刚走近他们就停止了交谈,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 我被看的很不舒服,转身边走。


我刚准备走,交谈的声音又响了起来,只不过这一次换了个话题。


“捏个孙女子是谁家的?”


“捏是德敏家的孙女子,刚顺着县城回来。”


“我说,打扮就跟咱这小人不一样,不就是住楼啊,你看看她那个样。”




我早已习惯老家人的冷嘲热讽,无非就是看不起城里人,觉得城里孩子都是小公主,大少爷。我的心不在这,我现在只关心那个漂亮的傻子。




可我之后却在也没见过她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许多年以后的今天,妈妈看了一则新闻,讲了一个女孩子被拐卖的故事,她问我还记不记得老家的那个傻子。




尘封的记忆被打开,我说有点印象,妈妈给我看了看那则新闻,叹了一口气,接着道:




“那个傻子是被拐来给人做媳妇的的,刚来那会傻得还没这么厉害傻,她还上过大学,你还想着她在地上写字没,你那字要有她一半好看我就知足了,她就是被逼傻的,你还记不记得她老往腿上套塑料袋接血?那会你还小,我不让你看,现在你大了也应该知道了,她是来了好事,家里人不给她买卫生巾,她就只能找个袋子接着,她婆婆怕她把家里弄脏,一来好事就不让她在家里,怪可怜人的。”




我慢慢消化着刚得到的信息,问:“她后来上哪了,我想着她挺年轻的,别是死了吧?”




“嗯她那天晚上在人家的麦子上睡,把血沾到人家的麦子上了,他男人赔了钱,打了她一顿,再加上傻子没生出孩子,直接拿铁锨拍死了。”




“他杀人了!警察不抓他?”




“那傻子是被拐来的,谁知道她是哪的人,她在这就是黑户,跟她男人连证都没有,一个村的人,多多少少都带点亲戚关系,再加上那些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,谁告他啊……”












……












本文由真实故事改编。




文中的“我”是我本人,嫩,腚,彪,好事之类的都是山东方言,文中傻子在现实是确有其人的,说是改编,事实上就是把我的所见所闻搜概括了一遍,其实还不如说是以我的视角看的傻子的人生。




印象中的傻子真的很漂亮,身上脸上在怎么肮脏也盖不住他清丽的气质,说话声音也好好听 ,之前可能是在四川某个大学学书法专业,可惜啊,造化弄人啊,




拐卖妇女可耻。

评论(1)

热度(25)

  1.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